文丨盧悅(新浪微博@盧悅盧悅)
一本《巨嬰國》引發了盧老師對中國人及中國文化的思考。或許你會發現,時代的變遷在不斷影響著我們的人生。而我們,又該何去何從?這篇文章會給你一些啟發。
最近《巨嬰國》一書引發全民熱議,作為一本心理方面的書籍可以火到這個程度,算是空前絕后了。
據說,亞馬遜已經悄然把這本書下架,不知原因為何。
在中國,作為一個公眾人物,你要小心。因為你的言行會隨時傷害到他人,你就像在一個育嬰室里,要躡手躡腳地行動,否則就會對那些“嬌嫩”的小生命造成傷害。
但無論如何,質疑這本書的人最終會被無情的事實打臉。因為證明「巨嬰國」這個概念的,除了眾多嬰兒式成人,無處不在的巨媽巨爸,還有這樣的段子——“中國女人四不幸:當媽式擇偶、保姆式妻子、喪偶式育兒、守寡式婚姻”。
這方面我不想舉例了,只想在情感的世界里說說。這個小領地,大概還算安全吧。
一、為什么中國人進入親密關系阻礙重重?
在咨詢室里,我時不時會聽到這樣的對話:
男人:為什么古代婦女都能接受男人三妻四妾,你就不能?
女人:那你能接受我有三四個丈夫嗎?
男人:不能。
女人:那你不能為什么要我能呢?
男人:你是女人嘛。
女人:女人怎么了?
男人:女人生來就能接受這樣的狀態啊!
我看到的,是兩種世界觀的對話。
一種是古代中國的世界觀:男尊女卑。婚姻的穩定,建立在對女人人權的剝奪基礎上,男人對婚姻的忠誠是我不休你。
一種是現代中國的世界觀:男女平等。男人對婚姻的忠誠是不和婚外女人發生感情。
如今已經是21世紀,為什么我還會聽到這樣的對話?
中國歷史上,戰爭的歷史一向長于和平的年代,中國人被異族入侵,即使整個民族都淪為亡國奴,都對漢族文化沒有什么巨大的影響。
因為漢文化最“偉大”的一點就是,無論什么樣的異族入侵,我們都可以慢慢地把它同化為漢人,就像蒙古族、滿族——現在很多北京的滿族人,只有戶口本上的滿族稱謂了,其他文化習俗已經和漢人無異。
但近一百年中國的苦難史有一個最大區別——這次不是比我們落后的民族入侵我們,而是比我們更先進的民族要吞并我們。
這就是文化的先進性,它可以吞噬掉落后民族的文化。
什么叫先進性?
比如滿族人,他們在宋代曾幾乎把中國統一,但入主中原沒多久,這些彪悍的游牧民族就迅速被農耕文化所馴服,他們的彪悍來自艱苦的生活環境,而到了地大物博的中原地區,他們的士兵也很快喪失了戰斗力。
這證明了一件事:喜歡過更舒適的生活,更享受的生活,是不分人種和民族的,就像你吃過了煎炒烹炸的飯菜后,再讓你茹毛飲血,你肯定一百個不樂意。
而西方文化的先進性在于,它讓你在精神層面更加享受做人的滋味——民主、自由,平等……
在這一波世界大同的浪潮中,女人逐漸擁有了人權(婚姻權——可以和男人離婚,而非被男人休妻;經濟權——可以工作;人身權——不用裹小腳)——算起來也不過半個世紀的時間。
但代價是什么呢?中國宗族世界的消亡。
文革和改革開放,徹底讓中國文化與傳統做了告別——雖然中國人從根上不可能完全和過去斷絕,但中國人一直都試圖變革,這是過去幾千年都未曾發生的事情。
因為新的朝代總是迅速恢復舊有模式,宗族世界會恢復統治。我們所有人都是集體人,我們都通過血緣連接在一起,我們生活在由他人支配的世界里。在那些戰亂的年代,沒有這種團結,就不會有個體的存在。
文革用政治打碎了這種連接,改革開放用經濟打破了這種連接。個人主義開始在中國盛行,西方文化開始接管當下文化的主流。
二、有什么樣的世界觀,就會有什么樣的婚姻
武志紅的《巨嬰國》就是用西方文化視角審視中國文化的一種嘗試。
從古中國文化視角看中國人,我們會認為中國人更注重人際關系的和諧,在集體的世界中,尋找自己的存在感。
簡單來說,每到春節必撕逼的種種鬧劇,就是這兩種文化的沖突。
從“巨嬰”視角來看:父母逼婚,其實就是邊界不清的表現——試圖強迫物化兒女,讓兒女實現自己對于內心無價值感黑洞的補償。
從古中國視角來看:結婚生子意味著家族的完整和延續,意味著我與你的完美融合。我通過你結婚生孩子,找到了我的存在感;你通過為我結婚生孩子找到在這個家族的存在感。
只是,這樣的沖突發生的原因在于:這個家族在哪里?
還有多少中國人有家譜?有祠堂?有祖墳?有族長?我們甚至不住在一起。“我生了孩子,和這個家族有什么關系?”
就像現在很多人還重男輕女,已經變得有些荒謬一樣。因為在古代中國,生了女兒意味著老無所依(女人沒有經濟權,只有男人才有)。而在這個時代,女兒可以比兒子更賺錢,一樣可以給你養老送終,你為什么還要遺憾呢?
幾千年的文化,不會因百年之變馬上斷絕,這樣的文化雖然死而不僵,卻已經沒有存在的土壤。
我們已經不是過去的中國人了。現在一個會背唐詩的少女就會被人稱為才女,如果大家看看《紅樓夢》就會知道,什么才是才女——你會做詩嗎?
現在很多人都說,“中國女人已經覺醒,中國男人依然活在大清”。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女人在這場文化變革中是受益者,而男人則喪失了既得利益。男人們被古中國文化影響得更深,因而也就更難走出。
但事實上,很多中國女人也活在古中國文化的影響中。
比如“女人身價貶值論”在《中國式相親》里,由一個媽媽當成真理一樣說出來。她說的沒錯,社會上很多女人也非常認同這樣的說法:女人在最合適的年齡找個最合適的老公嫁出去,這就是女人最大的幸福。
這種思維,依然是古代中國文化的思維,雖然當代女性已經完全可以過上西式的個人主義的生活。
我說的西式的個人主義生活,也僅僅指當下的西方文化。半個多世紀前,西方國家的女人們也是一門心思把嫁人當成女人一生唯一的事業。
簡而言之,在一個日益扁平化、大同化的世界里,一種全世界人民都不得不認同的婚姻理想正在形成,我不認為這是一種被好萊塢電影洗腦和文化殖民的結果,因為這樣的觀點意味著我們都是巨嬰,我們沒有選擇權。
我認為,當下“抵抗婚姻”、“抵抗生子”的潮流在說明:整個人類已經真正進化到不以「生存」為中心的生活模式,轉向了以「生活」為中心的人生目標。
也就是說,婚姻中,“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不再是絕大多數中國女性的首選,能否擁有“情感的滿足”成為衡量婚姻成敗的關鍵標準。
但,隨之而來的,是我們的迷茫。
我們如何才能擁有這樣的“理想婚姻”?如何讓不讓婚姻成為《甄嬛傳》里的后宮戲?
比起甄嬛,中國女性的問題是選項太多。甄嬛沒有選擇,她必須贏得男人的歡心,才能活下去。而當代中國女性的困惑是:
1)走向傳統文化:我要做一個甄嬛,永遠活在宮斗戲里?
2)走向西方文化:我要做娜拉,不再成為男人的玩偶?
3)還是活在兩者的糾結里:半個甄嬛,半個娜拉?(注:娜拉是挪威戲劇家易卜生《玩偶之家》的主人公。娜拉本是傻美甜,丈夫把她當貓玩,一天大夢忽然醒,不做玩偶做“好漢'')
做大房?咽不下這口氣;做自己?好像肌無力。這多像一個想學走路,卻不知所措的嬰兒。
從進化論的角度看,中國人不可能變成西方人,但似乎也無法變回(古代)東方人了。因為中國已經不再能封閉回去,我們已經嘗到了做“人”的甜頭,我們已經進入到世界大同的軌道里了。
只是,我們現在一腳踩在過去,一腳踏向未來;一半已經現代,一半還是古代。
我們的文化,正在地基層面重塑,就像一個人的青春期,在一片混沌中,驚恐地睜開眼睛,不知所措。
沒有人能回答,中國文化要走到哪里去,中國人要有怎樣的性生活,中國男人和女人該如何相處。我們吃了太多沖突的食物,肚子里咕咕亂叫,消化不良,上吐下瀉,水土不服……
但當塵埃落定,新的民族性就會形成,我們在學習,如何真正的相愛。
沒有真正的解構,就沒有真正的建構,我們的文化還需要很多解構,才真正談得上建構。就像愛如果不到絕處,就無法逢生一樣。
對古代中國女人來說,「婚姻的喪失,就是人生的絕處」。而現代很多中國女人依然相信。
或許有一天,你會發現,當你真正告別了婚姻,或者不再被男人控制以后,其實,你獲得了重生。
你會發現,男人不是你人生的全部,你也不是什么巨嬰,你只是活在一個古代的夢里,而現在,你醒過來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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