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說異地高考難以推進,是因為教育資源緊張,我們對比廣東與京滬各項指標后發現,這是完全不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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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殘留問題最多的,正是人口流入最集中的“北上廣”。這在當時引發了一輪討論熱潮,而最近兩年多這個話題逐漸沉寂,數以千萬計的外來家庭仍然在痛苦中默默煎熬。直到11月17日,廣東跨出了重大一步,宣布異地高考明年全面放開。人們贊賞之余,再次把眼光投向了北京上海。
關于限制異地高考的不公平不需要再多說,是哪些原因導致改革難以推進也不必再多說,這些都已經被一再討論過,歸根到底不外乎八個字:“非不能也,實不為也”。我們還是先來說廣東是怎么做的,再來對比京滬。
廣東這次出臺的政策,與江浙等省份比,算不上先進,只能說中規中矩:學生需要有廣東高中三年的完整學籍;父親或母親要有合法穩定的職業證明和住所證明,累計三年以上的社保和醫保,以及當地居住證。但從細節看,比較人性化,比如租住農村自建房,也算是合法穩定住所;居住證中間有失效,但只要重新辦理即予以認可;子女學籍地與父母工作地在廣東省內不同地市的也予以認可。也就說,它沒有刁難外來人口,而是考慮到了他們的實際情況,可算“有誠意”。
而如果要跟京滬比,那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上海是與居住證掛鉤,要求家長持有居住證并達到標準分值,這實際上把絕大多數外來農民工排除在了外面。北京則只開放了高職,只字未提本科開放時間,幾乎毫無意義。用北大法學院教授張千帆的話說:“四部委布置的‘作業’是異地高考,上海的突破盡管和預想一樣小,但至少有一個方案,而北京僅上交了一張‘異地高職’的答卷,再無其他,這簡直不可思議。”
很多人說異地高考難以推進,是因為教育資源緊張,我們來對比一下廣東與京滬的各項指標:要說高考人數,廣東今年的高考報名人數是75.4萬人(僅次于河南),京滬分別只有6萬多和5萬多人(且呈下降趨勢);要說高校資源,據測算,京滬生均本科院校擁有率是全國平均水平的5到7倍,廣東則相對緊張;要說外來人口的數量和比重,廣東是全國流動人口最多的省份(超過兩千萬),廣州義務教育階段在校外地生已超過一半,深圳東莞等地外地人口甚至超過70%,而京滬外地人口比重不到40%。所以所謂“資源緊張”只是托辭,根本不成立。廣東可以,京滬為什么不行?
不是因為資源緊張,反倒是因為利益太大,大到了難以割舍的地步。實現教育公平的前提是資源均衡,忽略這一點,必定遺患無窮。比如說高等教育資源本來地區差距就很大,但這些年先后實施的“211”、“985”工程,不僅沒有縮小差距,反而進一步拉大差距,以至于利益越來越大難以觸動。再比如一定程度上為了掩飾高考錄取分數的明顯差異,上海北京陸續開始搞自主命題,由此導致的教材、考試不統一,使得異地考生即便想回原籍考試也會碰上額外障礙。于是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難以收場。
異地高考主要涉及戶籍人口、流動人口、當地高校和當地政府四個利益群體,戶籍人口反對的原因自不待言,當地政府當然也是站戶籍人口一邊,而當地高校則有求于當地政府的扶持,相比之下,流動人口在博弈過程中處于明顯劣勢。這種情況下,就只能寄望于中央政府的強力推進。按學者管華、陳鵬的分析,在中國目前的政治權力結構之下,“教育部、國務院辦公廳都不是解決異地高考問題的適格主體”,“只有中共中央、國務院才可能在異地高考這樣嚴重威脅地方利益的事項上有所作為”。
然而問題的復雜性還體現在政府對于城市規模的恐懼。最近兩年,北京不僅異地高考毫無突破,外來子弟幼升小也不進反退,從原來的“兩證”增加到“五證”,并設置了一系列苛刻條件:比如在著名的“睡城”通州區,要求租住的家長必須提供本區縣的社保,僅此一條,就把許多外來家庭擋在了門外(對比此次廣東的細則,說是費盡心思的刻意刁難也并不為過)。除了利益群體的反對,對城市規模的恐懼也許是更關鍵的原因。諸多證據表明,對超大城市的恐懼其實并無必要——這種心理不破除,京滬外來子弟就永遠看不到希望。
在人口流動如此頻繁的今天,平等受教育的權利不能得到保障,必然造就無數家庭骨肉分離。《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締約國最多的公約,中國1992年加入)對此規定得既清晰又感性:“締約國應確保不違背兒童父母的意愿使兒童和父母分離,除非主管當局按照適用的法律和程序,經法院的審查,判定這樣的分離符合兒童的最大利益而確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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