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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業社會是一個顛倒角度次序的時代,即:誤以為組織內部“最先進的技術”,等同于外部顧客喜歡或必然購買!當然,外部顧客需求決定組織內部決策,并不是一個新鮮的觀點。問題在于:由于我們缺乏角度,常常在魚與熊掌間猶豫不決,反而不知道究竟如何做決策。從這個角度來說,戒貪比遠大理想更重要!換言之,并非面面俱到的“大而全”最有力量,相反,尖銳的東西可以撕裂看似無縫的東西,令我們豁然開朗,而缺乏角度的“宏大敘事”,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是角度而非專業知識

  在真實的管理世界里,一般來說,企業個體做決策的角度,通常有三種:

  第一種,技術角度的決策。

  這很容易落入一個陷阱:將純粹技術性發明的長處,等同于技術帶給消費者的好處。但通常來說,一項技術發明或一個新產品,至少具有三項或三項以上的好處或長處,其中只有一至兩項才是對于消費者的好處,而其他的若干項只是技術性的長處。

  因此,每一項專利技術的發明人或決策者,都必須反省式地自我質問:我的這項技術發明,帶給消費者的好處是什么?

  第二種,成本角度的決策。

  被譽為“擰干毛巾上的最后一滴水”的豐田前社長渡邊捷昭,深諳成本控制之道,在5年內為豐田節約了100億美元。只不過他最終將成本殺手演化成了豐田全球質量危機。

  豐田危機證明了這樣一件事:成本也是有邊界的!只不過,成本的邊界并不在成本本身,而在于與成本相反的另一端,即質量。事實上,成本與質量,恰好一個在組織內部,另一個在組織外部,或者說,成本只是組織內部的各種費用,質量才是消費者愿意花錢的根本!

  第三種,顧客需求角度的決策。

  有一個人,既不懂網絡又不懂技術,卻宣稱要做中國最大的互聯網企業。有人譏笑道:你連軟件技術都不懂,憑什么做互聯聯網企業?他卻反問道:我憑什么要懂這些技術?我是在做傳統的貿易生意,只不過把它搬到了網上而已!——這個人就是馬云(微博)。馬云確實不懂技術,但他懂需求。相反,一大批精通互聯網技術的創業者,反而在我們的視線里消失了!3lian.com/zl/轉載請保留

  表面上,三種角度截然不同,本質上卻殊途同歸,最終,都必須遵循組織層面的向外“利他”原則。區別僅在于:企業個體由于階段不同以及擁有的資源不同,選擇的角度也不相同。

  此處的“利他”:即從組織外部的消費者角度,審視組織內部決策的有效性,而不是相反!其實,企業自身所獲得的利益(譬如利潤),只是正確決策的副產品,正如德魯克所說,內部獲利只是檢驗決策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因此,判斷一項決策是否正確,有一項基本原則:井底之蛙的短命決策,都是向內“利己”(有利于企業組織);正確并且長期有效的決策,都是向外“利他”(有利于消費者)。

  當下的選擇

  我們已經知道,是角度而不是專業知識,決定了誰才是我們的船長!但一些人并沒有意識到:角度的價值,在于拆分!換言之,船長的決策,就是“向左還是向右”的一種選擇。

  當我們基于某種角度,將事物一分為二,甚至一分為三時,接下來的事情就變成了選擇與取舍!

  關于角度之爭,最典型的莫過于聯想早年著名的“柳倪之爭”!當年“柳倪之爭”被解讀為市場派與技術派的一場決斗。當然,最終結局已經知道:市場派戰勝了技術派。

  在這里,我們無意評判“市場派”和“技術派”之間的是非曲直,恰好相反,我的本意是想說:決策的本質,二選一!如果我們選擇了甲而不是乙,就會沿著甲指引的方向走下去;同樣,如果我們選擇乙而不是甲,將沿著乙指引的方向走下去。最糟糕的決策,恰恰是中庸之道的折中!我們可以假想一下,如果柳傳志是一個折中派,當年表達出“既要市場也要技術”的折中,那么,聯想是否能夠活到今天都是一個疑問。正如柳傳志所說,20年前,聯想之所以選擇了貿字打頭而不是技術,因為那時聯想還很弱小,并不具備技術研發實力。但是,20年后的今天,柳傳志如是說:“我老惦記著技術創新這個事,現在我認為時機成熟了。”

  這其中,“時間”起著關鍵性的決定作用。

  事實上,戰略決策的本質,是當下的一道選擇題而不是一道必答題——“南北坡都可以登頂,并非只有華山一條路”——究竟選擇南坡還是北坡,則取決于特定時間下的特定條件。就如同聯想的決策次序調整一樣,20年前聯想的決策次序是“貿工技”,20年后開始調整為“技工貿”新次序。

  因此,決策的精確定義,就是“當下的選擇”。

  如果我們把未來的問題當成眼前的問題,那么,結局很可能會像早年中國互聯網著名的“失敗的領跑者”張樹新一樣:她在互聯網尚處于萌芽狀態時,就敏銳洞察到了互聯網商機,但當她大舉投資互聯網時,才發現處處是瓶頸、處處受到制約,甚至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直到失敗后她才意識到:整個商業是一個系統,而企業個體只不過是系統中的一個節點;如果整個商業系統尚不成熟,個體無論多么努力都只能是瞎忙活——理想者關注未來,務實者關注當下——假如有人信誓旦旦對我們發誓:未來這件事一定是正確的,我們要很有禮貌對他說,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那是未來的事,請交給未來的人去做!

  選擇需要一種角度!也許一些人并沒有意識到:角度都是雙胞胎! 譬如,相對于西方一刻鐘的“快餐”而言,一小時慢吞吞的中餐其實就是“慢餐”:快餐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慢餐則是為了增加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快餐與慢餐之間,既相互對立又互為補充:假如只有快餐而沒有慢餐,或只有慢餐而沒有快餐,都構不成一個完整的商業世界。事實上,孤零零的單獨一個角度的情況,沒有或幾乎沒有。如同宇宙中發現暗物質的過程一樣,暗物質就是在看得見的物質的引導下,發現了一片看不見的黑色區域,才確定了那就是暗物質。

  因此,“角度都是雙胞胎”這個特征,使得我們使用二選一的決策理論時,其實一點都不困難:只要找到了其中一端,沿著相反的方向,就可以找到另一端。

  最糟糕的決策,其實并非不知道兩端,而是知道兩端卻貪婪地通吃! 我們可以假想一下,如果一個餐飲企業,快餐與慢餐一個都不剩地通吃,結果只能有一個:因說不清楚哪一類消費者才是真正的顧客而倒閉!同樣的,如果一個郵政類企業,既做快遞又做慢遞,將因價值觀混亂而導致員工不知所措。一般來說,企業越是極端,排他性越強,企業個體反而很容易“鶴立雞群”。相反,假如面面俱到、樣樣都做,反而會被淹沒在同一片海洋中而默默無聞。因此,不懂得“極端”價值的中庸之道,才是企業決策的大敵!

  事實上,我們只有排除了一部分與價值主張不相干的東西,才會讓我們的“價值主張”在一堆沙礫中顯露出來!

  “企業做到極致時,便是創造需求”,這是海爾CEO張瑞敏的觀點。其實,張瑞敏所做的決策本身都很極端,只不過海爾的極端隨著時間的不同而不同。譬如,早年海爾的極端是“質量就是生命”(面向組織內部),十年之后,海爾的極端變成了“人人都是CEO”(面向組織外部)。事實上,絕大部分的成功企業家,無論他們怎樣描述他們的妥協與中庸的技巧,骨子里幾乎都是“極端說”的信奉者與實踐者!相反,在他們身上,一點都找不到“折中派”的影子:你見過面面俱到、樣樣都好的企業嗎?沒有!你見過多元化很成功被消費者記住的企業嗎?依然沒有。

  坦白地說,并沒有經歷過典型工業社會洗禮的中國傳統社會,夾雜著傳統商業社會“唯利是圖”以及工業社會“做大做強”的模糊口號,走上了一條不倫不類的現代化之路!模糊籠統的思維方式,成了中國人的一個致命缺陷——這也驗證了一條準真理:傳統越是深厚,現代化的腳步越是步履蹣跚;越是繼承傳統,傳統反而成為了一個包袱。三聯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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