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9月下旬,國民黨以50萬軍隊的兵力向中央蘇區發起第五次“圍剿”,中共中央被迫放棄蘇區根據地,于1934年10月開始長征。在長征途中的“湘江之戰”中,紅軍沖破了敵人于湘江東岸圍殲的企圖,卻付出了慘重代價,由八萬多人銳減至三萬余人。在這生死危急關頭,毛澤東極力主張放棄同紅二、紅六軍團會合的原定計劃,轉向蔣介石意料不到、而敵軍力量薄弱的貴州省去開辟新的根據地。在軍情緊急,兩種意見僵持不下的情況下,中央于12月12日在湖南通道召開緊急會議,作出進入貴州的決定。
1934年12月12日,中央紅軍分兩路進入貴州,使蔣介石以重兵在湘西“張網”、企圖“圍殲”紅軍的部署落空。18日,中央政治局在黎平召開會議,經過激烈爭論,毛澤東提出紅軍入貴州后挺進黔北,建立新的革命根據地的建議。得到周恩來等與會多數同志的同意,會議通過了《中央政治局關于戰略方針之決定》,會后,紅軍繼續西進,邊走邊打,連克劍河、鎮遠、施秉、黃平、余慶、甕安等縣,不斷突破了貴州地方軍閥的防線。12月31日,中央紅軍紅三軍團在軍團長彭德懷、政委楊尚昆的率領下,首先由甕安縣進入貴陽市開陽縣。準備渡過開陽縣境北端的烏江,往黔北挺進。
一、紅軍進入貴陽各縣
流經開陽縣境的清水江是烏江的支流,其下游的樂旺河渡口,是紅軍渡烏江必先搶渡的河流天險。樂旺河渡口水面寬闊,流急灘險,水中巨石時隱時現,兩岸樹林茂密。蔣介石雖然料想不到紅軍會進入貴州,但當他得知情報后,立即電令貴州軍閥王家烈加強布置兵力全力“防堵”紅軍,以配合中央軍的“追剿”。此時,在樂旺河渡口把守的是侯之擔師李成章旅鐘立剛團(編號11團)的一個營,還有開陽縣地方武裝協防。敵軍沿河修筑碉堡工事,并將居住岸邊的鄉民渡船強行用石頭壓沉水底,破壞所有渡江工具,阻止紅軍渡江。紅軍進開陽縣東北的花梨鄉,擔任先頭部隊的4師12團7連指戰員當夜冒著凍雨寒風,在當地老鄉的向導下,趕了20多里路,悄悄地來到樂旺河渡口。在船工李洪順的幫助下,撈上沉船。于1935年1月1日拂曉,趁著天未亮雨霧蒙籠之際,紅軍七連100多人全部渡過河。天亮時,黔軍才發現已過河的紅軍。此時,紅軍12團已到對岸,在紅軍機槍火力的壓制下,已渡河的指戰員猛打猛沖,黔軍在慌亂之間潰敗,潰散的敵人向縣城方向逃跑。7連攻下了敵軍陣地,前后半個小時解決了這場發生在樂旺河邊蓮花山上的戰斗,控制了清水江下游的樂旺河渡口,為紅軍大部隊渡河提供了保障。
為了爭取搶渡時間,在當地百姓的幫助下,紅軍在河上架起了浮橋,為大部隊渡河做準備。1月2日,紅三軍團分樂旺河、龍坡渡、水口渡,經過三天三夜的搶渡,全部渡過了清水江,擊退敵人的阻截,紅三軍團先頭部隊分別到達烏江的桃子臺渡口、茶山關渡口、楠木渡渡口。
茶山關守敵劉翰吾部,半月前已將茶山關渡船拖到北岸,沉入水中;并修筑碉堡,準備憑險踞守,以阻紅軍。但當2至3日兩天,紅一軍團在甕安縣的回龍場、江界河、孫家渡已突破烏江防線的消息傳來時,劉翰吾深恐被“包抄”,即刻率軍逃向遵義。茶山關等渡口防線敵人聞風而逃,不攻自破。紅軍先后在桃子臺渡口、茶山關渡口、楠木渡渡口,搭好浮橋,至6日,紅三軍團全部由桃子臺、茶山關、楠木渡三個渡口渡過烏江天險。三軍團隨即按軍委要求,以一部阻斷貴陽通往遵義的交通要道,另一部扼守烏江北岸;其余繼續北上。
就在紅三軍團經過開陽縣境打響樂旺河戰斗、紅一軍團突破烏江時,中共中央于1月1日在甕安縣猴場召開政治局會議,會議通過了《關于渡江后新的行動方針的決定》,再次肯定了黎平會議制定的紅軍戰略行動方針,提出首先在以遵義為中心的黔北地區、然后向川南創建川黔邊新的根據地的戰略任務。還特別明確的規定:“關于作戰方針,以及作戰時間與地點的選擇,軍委必須在政治局會議上做報告。”即是說紅軍的軍事行動必須經過中央政治局批準,以中央決定的方式,把軍事指揮權從不懂中國革命戰爭特點及其規律而又獨斷專行的“洋教頭”李德的手中轉移到中央政治局和軍委集體領導手中。為遵義會議的召開作了組織上的準備。紅軍突破烏江后,北抵遵義,7日凌晨,紅一軍團先頭部隊2師6團前衛營指戰員化裝成黔軍,詐開城門,智取遵義成功。紅軍于9日第一次攻占婁山關,并占桐梓一帶,與烏江一線的紅軍共同組成南北保衛遵義的屏障,為遵義會議的召開提供了一段時期相對安全的保障。作為國民黨最高軍事統帥的蔣介石面對紅軍不斷突破貴州地方軍閥的防線、向黔北疾進的形勢,他沒有急令中央軍全力地火速“追擊”紅軍,而是令中央軍乘“追剿”紅軍之機,火速占領貴州省的中心地區貴陽等地,為改組貴州地方軍閥,實行國民黨中央統治,施行控制貴州、剿滅紅軍的“一箭雙雕”之計。在客觀上“造成”使紅軍可以利用的一個短暫時間。
遵義會議后,1935年1月19日,中央紅軍兵分三路向川黔邊界開進,計劃從川南的宜賓至瀘州一線北渡長江與紅四方面軍會合。由于蔣介石陳重兵于川黔邊境,并封鎖長江,中央紅軍在川、黔、滇邊界與國民黨軍隊周旋兩個月,三渡赤水河后,于3月21日四渡赤水。由川南折回貴州境內,以急行軍的速度日夜兼程,從仁懷與遵義間的敵人封鎖線通過,再一次走出了敵軍將要縮小的“包圍圈”,完全打亂了敵軍的圍殲戰略部署。1935年3月24日,蔣介石攜陳誠等國民黨委員飛抵貴陽,親自坐鎮,指揮“圍剿”紅軍。毛澤東見狀,決意將計就計:南渡烏江,佯攻貴陽,又分兵黔東,示形于敵,迷惑敵軍,其目的是使蔣介石調出滇軍,敞開紅軍西去云南的大門。毛澤東對周恩來、朱德等中央領導說:“只要能將滇軍調出來,就是勝利。”隨即令紅軍再次出敵不意地南下,直撲烏江北岸,實施南渡烏江,近逼貴陽,取道金沙江入川的戰略轉移。紅軍先頭部隊于29日抵達烏江,欲渡江進入貴陽息烽縣境,直逼蔣介石“坐鎮”的貴陽方向。
息烽縣位于貴州省中部的烏江南岸,東南部鄰開陽縣,西南面接修文縣,北面隔烏江與遵義和金沙兩縣相連,烏江自西向東流經縣境西北端。自古天險名不虛傳,江水奔騰咆哮,掀起層層波瀾,猛擊兩岸巖石,江中暗礁犬牙交錯,江面寬數十米、上百米不等。國民黨為阻擋紅軍南渡烏江,在一個多月前,就派國民黨軍薛岳部91師的一個營駐守在烏江南岸息烽縣流長鄉境內,封鎖江面及各渡口,沿江五公里的梯子渡、大塘、江口三個渡口均被敵軍重兵把守。下午4時,紅軍抵達黔西貴山鄉一帶(今金沙縣后山鄉)的烏江渡口。紅軍一部在江口渡口偽裝黔軍渡江,因遭南岸守敵射擊阻擋,偷渡未成。另一部進行強渡,在火力掩護下,乘3艘竹筏從北岸劃出,由于敵不斷射擊阻擋,加上江水流急浪大,第一次強渡失敗。黃昏時分,天氣變化,暴風雨大作,這給渡江帶來了困難,但同時使南岸守敵放松了警戒。當日夜,紅一軍團1師3團1營1連連長朱日亮率領突擊排,乘竹筏沿江邊向下游劃出北岸,利用天黑和風雨浪濤聲作掩護,經過一番緊張與江水浪濤的激烈搏斗,成功到達江口渡口的南岸。南岸渡口是懸巖,巖壁上有一條人工鑿成的“天梯”,屬手爬巖, 巖分上下兩層,其間有一橫縫道,只可一人通過,縫道中間有一個可通人的巖洞,這里地形之險要真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正因為這里的地形易守難攻,敵人麻痹大意,只派了息烽地方武裝防河常備隊一個班的兵力駐洞內防守。突擊排指戰員悄悄順巖而上,迅速摸到敵人的防御地堡前沿,發起攻擊,打得敵人措手不及,朱連長率領的紅一連突擊排迅速攻占了這處險要,立即向北岸發出登陸成功的信號。隨后,紅軍后續部隊即乘竹筏駛過江面,登上南岸,與突擊排會合,沿著懸巖后面的山頂繞道至河流的下游,迅速打垮了大塘和梯子巖渡口的守敵,全部控制了南岸的江口、大塘和梯子巖渡口。30日晨,紅1師3團2營由江口渡口登岸后,進到丁家巖時,與敵91師一個連遭遇,紅軍搶占小冬堡高地,激戰兩個小時,擊潰敵軍;紅軍進占息烽流長小鎮。當日,紅3團及軍團工兵連在江面上架起了三座浮橋,紅軍大部隊開始南渡烏江,進入息烽縣境。紅軍南渡烏江時,遭到國民黨飛機的轟炸,中央軍委二局副局長錢壯飛為躲避敵機分散隱蔽與大部隊失散,被地方反動武裝殺害。
當紅軍進入息烽時,息烽代理縣長毛鉞接到告急電話,毛鉞一面命令各地死守待援,一面向貴陽告急。在貴陽坐鎮督戰的蔣介石接到報告后,即嚴令國民黨軍93師、53師須立即由黔北趕至息烽,“追剿”紅軍。31日,中共中央軍委電令一軍團:“先遣團向息烽偵察前進。如息烽無敵或少敵應相機占領之,否則監視之,并封鎖息烽消息。”紅1師3團由潮水進至黑神廟,向敵93師590團的一個連發起攻擊,戰斗半小時,擊斃、擊傷敵數十人,俘敵56名。之后,該團經盤腳營、馬當田,進抵響水橋,即兵分三路,向敵53師354團駐守在縣城北郊的蠶桑坡防御陣地發起圍攻,摧毀了四個小碉堡,并擊斃敵連長黃玉廷、副連長金貴迪及士兵肖良臣等10余人。由于地形對敵有利,敵軍死守蠶桑坡主堡,并以機槍居高臨下封鎖前沿陣地,紅軍兩次進攻皆失利,并犧牲了營長、連長各1名及其他指戰員,負傷10余人,戰斗4小時后,紅軍撤往潮水、底寨一帶。至31日,紅一、三軍團及軍委縱隊先后渡過烏江。毛澤東、周恩來、王稼祥等中央領導隨軍委縱隊進入息烽縣的流長鄉境內。
隨即紅軍分左、中、右三路繼續向南進發。4月1日,朱德總司令代表軍委在流長下令:“佯攻息烽縣城,掩護主力通過川黔公路”的命令,紅軍一部向城西、西南、西北三面圍逼敵守軍;其余各部急速向南推進,城外之敵見勢忙收縮于蠶桑坡、牛角坡等14處大小碉堡內。當天,紅軍一部進駐九莊鎮及附近村寨,連日來的渡江行軍,人困馬乏,隊伍便停下來在鎮里進行短暫的補給休整,正值中午時分,遭到敵軍4架飛機的狂轟濫炸,紅軍指戰員犧牲100余人,受傷數十人。紅軍雖立即組織了向空中的射擊,但敵機已吸取在茅臺鎮漫飛被擊落的教訓,快速俯沖轟炸后飛走,隨即敵機又瘋狂地飛往流長上空,在流長境內實施轟炸。
與此同時,紅1師2團奉命阻擊由黔北開來息烽的援敵53師159旅之315團,斃傷敵官兵40余人,爭取大部隊向南進發的時間。紅軍一部在潮水獅子山、馬鞍山一帶擊潰敵常備隊,擊斃防河隊長詹乾明等人。2日,紅2師在底寨、下陽朗擊潰敵93師,紅1師1、2團在盤腳營、三合土一帶,擊潰由黑神廟向縣城靠攏的敵53師315團。紅3團由底寨進至陽朗,圍殲敵常備隊,并俘虜該敵隊長關志均、副隊長趙禹泰、鄒卿與鄉長徐順云等20余人。
當晚8時,朱總司令在息烽中寨向各軍團下達急電令:“通過息烽,向東南前進”。隨即紅軍各軍團大部隊及軍委縱隊從貓場、老鴉河、底寨與中寨先后出發, 3日,穿越川黔公路,沿東南方向前進,離開息烽,分別進入修文與開陽縣境。為掩護大部隊向東南方向的進發,紅1師1團、2團各一部奉命于早晨7時,在息烽縣城南郊陽朗壩一帶選擇有利地形構筑工事,以阻擊南下“追剿”的敵軍93師與53師,陽朗壩阻擊戰中,紅軍指戰員英勇戰斗,頑強地抗擊了敵人達6小時,完成了掩護大部隊離開息烽的艱巨任務,暫時甩脫敵軍的追擊而進入開陽的白馬洞一帶。
貴陽修文縣位于貴州中部,東南、南部與貴陽市相連,東北臨開陽,西南接清鎮,北連息烽,西北是金沙縣,西面是黔西縣。是省城貴陽西北與正北面的屏障。2日,中央紅軍先頭部隊從息烽貓場,經枧槽坡進入修文縣境,繼續向東南部的貴陽方向疾進,占領狗場壩(今久長),旋即取道三里,趕往牛渡河架橋,以備大部隊通過。偵察部隊得知國民黨中央軍有一個排駐扎在寨上的龍興寺,紅軍先遣團立即前往將龍興寺守敵包圍了起來,活捉敵軍30多人。紅軍將寺廟內敵軍搶的糧食油菜肉等分給窮苦群眾,受到老百姓的歡迎。
3日,紅軍繼續兵分三路挺進,一路偽裝“主力”,東進開陽,作出往湘西方向進發,欲與紅二、六軍團會師的姿態。另一路進攻龍里縣。主力紅軍及軍委縱隊為一路,南下修文,作出進攻貴陽的姿態。軍委縱隊經息烽安馬莊,過開陽小寨壩后,進入修文的臘壩。朱總司令當即向留在烏江北岸擔負牽制敵軍的紅第九軍團發電報:“我今天在扎佐東北地區。”說明紅軍主力已臨離貴陽不到40公里遠的扎佐,這使得在貴陽強作“鎮定”的蔣介石坐臥難安,“十萬火急”般地電令滇軍孫渡日夜“兼程猛進……萬勿延誤”,調孫渡趕至貴陽保駕。責令國民黨各路中央軍加快南下“追剿”紅軍的速度,并嚴令貴陽警備司令王天錫趕緊修筑與加固城防碉堡工事。在貴陽城內直接保駕的中央軍99師兩個團的官兵緊急準備,嚴陣以待,并保護好飛機場為防“萬一”。王天錫挑選了20名“彪形衛士”作向導,預備12匹戰馬,兩乘轎子及便服等隨時聽侯調用,以便蔣介石與宋美齡前往機場或轉移脫離“險境”。孫渡接急令后,率部日夜兼程,從黔滇邊境趕往貴陽救駕。而由黔北尾追而來的中央軍各部則走走停停,各懷私心,生怕孤軍突出,遭紅軍設伏圍擊。
進到修文大木寨的中央紅軍一部稍事休整后,便在群眾中開展政治宣傳工作,書寫“紅軍是干人的軍隊”、“取消一切高利貸”、“只有蘇維埃才能救中國”等標語。在長田宿營時,當紅軍了解到清定聯保分防所所長于華豐在鄉里欺壓人民,罪行累累時,便將于抓獲公開處決并將其家產、糧食、衣物分發給老百姓,深得老百姓的擁護。4日,中央紅軍陸續離開修文,轉向東往開陽進發。
在離開修文的紅一軍團中,有一支部隊奉命繼續向貴陽方向挺進。至貴陽近郊白云的扁山布依族山寨。紅軍偵察員從山寨布依老鄉那里了解到位于沙文的一座叫蒙固營的山上駐有敵聯防隊,隊長是寨上的大地主叫柴天林,憑借山勢陡峭,控制著通往貴陽的山路。當聽到紅軍的宣傳、知道紅軍是窮人的隊伍后,柴天林家做工受盡欺壓的一個年輕幫工,強烈要求參加紅軍。紅軍便利用幫工送鹽上山的機會,智取蒙固營盤,快速拔掉了敵人據點。隨后,部隊迅速向東,5日夜晚進至貴陽城外的圖云關,向著圖云方向放槍,施行“疑兵計”,關內敵軍不知虛實,不敢冒然出來尋找追擊紅軍。之后,這支紅軍部隊又快速向西運動。6日夜,在沙子哨一帶,向日夜兼程趕來貴陽“保駕”的滇軍先頭部隊發動襲擊,雙方激戰,紅軍邊打邊走,時斷時續。滇軍不知究竟有多少紅軍,不敢分散追擊,匆忙向貴陽城急進。紅軍完成軍委“佯攻貴陽”的意圖,又乘夜踏上向東北追隨大部隊的行程。紅軍部隊行動迅速,神秘莫測,使蒙固營被拔、圖云關告急、沙子哨受阻,紅軍進攻貴陽的影響令敵膽寒。
向東率先進入開陽的紅一軍團先頭部隊,根據軍委的作戰意圖及上級指示,放慢行軍速度,在縣境東南端牛渡、小河口渡口段的清水江上架設浮橋,在沿江一帶調動、集結,采取示形于敵的疑兵之計,迷惑敵人。果然,國民黨軍部上報蔣介石報告上說:“飛機第四隊劉隊長報告,牛渡北十余里清水江,搭有浮橋二座;浮橋附近高地,約有匪二千余,有東竄模樣。”4日,紅一軍團經開陽底窩壩,挺進到羊場區龍崗鎮、杠寨、高寨、平寨一帶。紅軍在羊場打土豪,為人民伸冤鳴恨,深受開陽人民的擁戴。
二、紅軍威逼貴陽
與此同時,紅三軍團從修文進至貴陽東北郊區的烏當,經新場鄉、新堡鄉,4日晚宿營于百宜鄉的紅旗、沙壩等村寨。軍團指揮部設在百宜街上劉明先和周良開家的住房里。此時,國民黨中央軍吳奇偉部梁華盛師的三個團尾追上來。5日上午10時左右,為掩護三軍團大部隊繼續轉移,第12團、13團在蠟蚱、徐家院一帶,占據山頭,迎面阻擊追敵,敵我雙方展開激烈戰斗。隨著戰斗的發展,敵后續部隊的援援趕來,紅軍在軍團統一指揮下,實行各團掩護撤退的戰術,邊打邊撤、主動撤到了百宜附近的石牛坡、白果樹、楊家大山、李家山、挖礦坡、水頭山、云盤坡等高地,再次延貴陽布陣阻擊敵軍,整個戰區長約四至五公里,寬約二至三公里。紅軍練就“鐵腳板”善打運動戰、游擊戰,牽動著國民黨軍隊疲于奔命,先追之敵,被紅軍打得丟盔棄甲、狼狽不堪,團訓練員譚蔭貞以下官兵30余人被擊斃。紅軍的英勇善戰,阻擊了敵軍的追擊。下午4時左右,紅軍開始撤離百宜,離開烏當區境。百宜鄉拐九村關翁寨的農民張文英主動給紅軍帶路,從烏當拐九抄近路到龍里縣洗馬河。紅三軍團大部入龍里縣境后,在清水江沿岸的水尾等渡口架設浮橋,部隊不斷在浮橋上經過,以顯示要向東的行動意圖。百宜戰斗結束后,百宜鄉的貧苦農民周云先、夏樹清等,懷著對紅軍的敬意,掩埋了在百宜戰斗中犧牲的紅軍烈士的遺體。
紅一軍團也進入烏當區,先后經羊昌鎮的小寨、三道河等9個村寨,在馬場村宿營,5日從毛栗科村出烏當區境。為迷惑敵軍,紅軍又轉經開陽縣,渡過巖順河,進入龍里縣。紅軍大部隊進入龍里縣后,仍留下兩支部隊,每支約200人,分別在烏當區偏坡鄉和永樂鄉一帶活動,繼續造成要向貴陽“進攻”之勢。后因從西趕來之敵滇軍已臨貴陽,紅軍的這兩支小部隊接上級指示,即向東南趕往貴陽南郊的貴筑縣今花溪區方向,追隨大部隊。
就在紅三軍團于烏當百宜與敵激戰的當日,扼守貴陽城北面的郭恩演師,即國民黨中央軍99師的其中兩個團,向紅一、三軍團先后路過與集結的開陽羊場方向運動。第二天即6日,紅三軍團37團、39團,在羊叉坳、馬鞍山一帶與防衛貴陽的敵99師的兩個團交火,雙方激戰一個多小時,后在紅一軍團1師某團的支援下,擊潰了敵軍,并俘敵一個連。其余敵人縮回到羊場以西地帶,固守不出。紅軍在經過開陽的甕昭、羊場、馬場一帶,招收了一些窮苦青年參軍。此次羊場戰斗后,紅軍進入龍里。
面對紅軍在貴陽周圍幾個縣和近郊的軍事行動及戰斗,令坐鎮貴陽指揮和督戰的蔣介石坐立不安,親自前往貴陽周圍的布防據點查看。蔣介石驚悸之余,稍作鎮靜,令飛機不斷進行偵察,并數次召集陳誠、薛岳、顧祝同等高級將領開會分析,認為:紅軍此行,一是乘虛襲擊貴陽,一是仍圖東進,與湘西一股會合。當國民黨前線部隊與飛機連連傳來紅軍向東往龍里方向去了的軍情時,蔣介石方心內稍安,但同時他下了往黔東調遣重兵“進剿”的決心,電令各路軍加緊行動。他對顧祝同等說“我料他們必出馬場坪,東下鎮遠,出湘西……”。當滇軍終于趕到貴陽時,他又令孫渡率部馬不停蹄地繼續向東,追擊紅軍,欲與各路軍配合,再次實施圍殲紅軍于黔東的計劃。孫渡不得不遵令,又率領疲于奔命的部隊繼續向龍里進發。8日凌晨,滇軍先頭部隊龔順壁旅到龍里與貴筑交界的觀音山至黃泥哨倪兒關一帶,與紅三軍團42團遭遇,滇軍以倪兒關為堡壘,紅軍以思丫大坡制高點為掩護,雙方交火,時斷時續,各自憑險拒敵,展開戰斗。在蔣介石的督令下,孫渡連夜驅車前往,當行至龍里縣的谷腳時,與向西南方向行進的紅軍一部不期相遇,孫乘坐的亮著燈的指揮車成了紅軍開火的目標,頓時,車內一死三傷,孫渡險些喪命,即出車逃脫。
蔣介石調兵東向,于黔東“圍剿”紅軍的計劃正中了毛澤東預先設定的“聲東擊西”之計,軍委下令紅軍主力部隊按計劃行動,兵分三路,從龍里向西南轉兵,進入貴筑縣境:第一路由紅三軍團及擔負后衛的13團組成,經小碧鄉、孟關鄉等一線青巖鎮挺進。第二路由三軍團主力經黔陶鄉一線,與第一路匯合,進占青巖城。第三路由一軍團主力和軍委縱隊組成,向高坡鄉進發。同時,軍委還電令尚未渡烏江的紅九軍團向黔西北的畢節、大定方向迂回運動,迷惑與牽制敵軍;并指示紅一軍團一部奉命繼續作“主力”佯攻龍里。到9日,紅三軍團一部已占據有利地形,控制了龍里觀音山到谷腳20余里的通道,并將滇軍堵在倪兒關一側。以掩護大部隊向西南方向、取道黔西南向云南的轉移。
紅軍為隱蔽進軍意圖及其線路,避開大道,穿密林、過深澗,雖路途艱難卻快速地行軍。先頭部隊用石灰在樹干或竹節上作標記,使后續部隊不迷失前進方向。此時,蔣介石為防止紅軍進攻貴陽,急電令南下尾追紅軍的吳奇偉部不要跟著繞圈子,直接乘車快速到達貴筑縣青巖城北山勢險峻的獅子山、望城坡、豺狗坡一線布防,以阻紅軍通往貴陽之路。9日臨近傍晚,當紅軍第一路擔負后衛的一部13團到達獅子山西南面歪腳村的大八塊一帶時,得知敵軍已先期在獅子山一線布防;紅軍便迅速在各險要地段開溝挖壕修建作戰工事,以掩護大部隊向青巖城轉移、集結。團指揮部設在離主戰場不遠的高寨河邊劉家碾房內。當晚,國民黨軍想乘紅軍立足未穩,便于8時,突然向紅軍陣地發起進攻。已有準備的紅軍沉著應戰,英勇擊退了敵人的第一次沖鋒。偷襲不成的敵軍改用迫擊炮猛轟紅軍陣地為掩護,調步兵向紅軍陣地沖來。紅軍指揮部急調后援部隊緊急增援,集中主力從正面阻擊敵人,并派一部從側面向敵軍襲擊,使敵首尾難顧,第二次沖鋒再次潰敗。隨即敵軍加強了猛轟紅軍陣地的炮火,在敵人的猛烈炮火下,有紅軍指戰員犧牲、負傷。敵人又組織步兵向紅軍陣地發起第三次沖鋒,紅軍迅速集中手榴彈,連續幾次向敵方投擲,炸得敵人死傷連連。但在敵軍官的嚴厲督戰下,一伙敵士兵已沖到紅軍陣地左側前沿,紅軍連長見狀即刻端起機關槍從右側跑過來增援,猛掃敵軍,使敵進攻失敗,紅軍陣地再次鞏固。戰斗持續到后半夜才停下來,交戰中敵軍傷亡100多人,紅軍也有傷亡。吳奇偉見拿不下眼前的紅軍,又不清楚這一帶的紅軍究竟有多少,但他知道紅軍的戰斗力強,且善打夜戰,為防止紅軍向自己的側后行動以致出現“麻煩”,便下令所部撤出戰斗,連夜退往貴陽方向,收縮防線。紅三軍13團亦迅速集中部隊,轉向青巖城。
與此同時,紅軍一路軍的大部分和二路軍已分別從不同的方向于傍晚齊聚青巖南門城下,此時城門緊閉;紅軍不清楚城內敵軍情況,加之一天的行軍疲憊,需休整補給,便重兵圍住南門。國民黨青巖區區長彭仁齋見城外紅軍勢大,明白僅憑城內鄉丁是守不住的,又聞獅子山方向槍炮聲打得激烈,彭仁齋生怕這里圍城的紅軍隨時會發起進攻,忙將家中細軟收拾好,趁夜帶著家眷及心腹人員悄悄打開北門出城,經下壩向花溪方向逃跑。紅軍不費一槍一彈,于凌晨占領青巖城。隨后不久,紅13團從獅子山一帶戰場上下來,從北門橋入城,與先期占距城的一、二路紅軍勝利會師。
紅軍入城后,嚴守三大紀律,此時已是后半夜,部隊指戰員自覺露宿于沿街屋檐下。第二天即10日,恰遇趕場,宣傳隊向群眾宣傳,戰士們在主要街口和場壩周圍刷寫了許多宣傳標語。一時間,“紅軍是干人的隊伍,是為老百姓打天下的,紅軍要北上抗日”等宣傳口號在老百姓中廣為流傳,深入人心。紅軍部隊打開大地主吳伯川、劉喬夫家的糧倉,向窮苦群眾分發糧食。下午聞訊趕來的四鄉百姓增多,紅軍就于壩場上召開了群眾宣傳大會,紅軍首長在會上宣傳了國內革命形勢,揭露了國民黨賣國求榮的反動面目,宣傳紅軍北上抗日的決心。紅軍不擾民眾的嚴明紀律、開倉放糧的愛民行動、為拯救中華民族的政治主張博得了群眾的陣陣掌聲。紅軍在城內休整了一天,11日清晨,繼續開拔。部隊出發前,把駐地打掃得干干凈凈,臨時借用的東西及時歸還群眾。許多留在家中的老人和趕場未走的四鄉百姓站在南街兩側,目送紅軍遠去。紅軍在貴筑縣境內,先后走過5個鄉鎮和50多個村寨,所到之處,嚴懲土豪劣紳,向各族人民展開政治宣傳,一路上在村子的墻壁、群眾住房板壁上書寫宣傳標語和宣傳畫,啟發人民的愛國熱情,宣傳中國共產黨的抗日主張,在貴陽播下了革命的火種。
紅軍從青巖城出來后,兵分兩路,一路走水塘、達夯一線,向南進入定番(今惠水)縣境,另一路過新哨、小山一線,亦入定番,再轉道向西進入廣順縣。已入貴筑縣到達高坡鄉的紅軍第三路紅一軍團主力與軍委縱隊,此時,再兵分二路,一路經地壩、翁西等一線,進入定番縣境。一路走大小長寨、石板寨等一線,入定番縣境。當大部隊基本離開貴筑縣境,擔任佯攻龍里縣城的紅一軍團一部與阻擊敵軍的紅三軍團一部亦開始轉移,迅速踏上追趕大部隊的路途。
此后,紅軍連克定番、廣順、長寨(今長順)、紫云、望謨等縣,渡過北盤江,經興仁、興義、貞豐等黔西南各縣境,突破了貴州軍閥猶國才防地,于4月下旬,中央紅軍分三路先后進入云南,擺脫了敵軍在貴州的圍追堵截。隨后,紅軍“威逼”昆明,搶渡金沙江,擺脫了國民黨中央軍與地方軍四十萬軍隊的圍追堵截,實現了戰略上的主動。此后中央紅軍又強渡大渡河,翻越大雪山,趟過沼澤地,在懋功一帶與紅四方面軍會合,因產生分歧,紅一方面軍繼續北上,于1935年10月到達陜北,勝利完成了紅一方面軍的長征!
中央紅軍長征經過貴陽地區,仗雖不大,卻對敵軍統帥的震撼最大,為調出滇軍,實現西去云南,北渡金沙江創造了先決條件,為紅軍繼續長征并取得勝利奠定了基礎,成為紅軍長征轉戰貴州的有機組成部分。佯攻貴陽,成為戰爭史上弱軍威逼強敵統帥被迫調動軍隊的光輝范例。中央紅軍在貴州轉戰的勝利是中國革命轉戰的勝利。
三、紅二、紅六軍團過貴陽
紅軍第二、第六軍團共同組成中國工農紅軍第二方面軍,由賀龍、任弼時、肖克、王震等領導,1934年創建了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至1935年,直接策應和配合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即中央紅軍的長征。10月,中央紅軍勝利到達陜北后,紅二、六軍團遵循中央的指示精神,為擺脫國民黨30萬軍隊對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實行的殘酷“圍剿”,于11月下旬,從湖南省桑植縣出發,實行戰略轉移,開始紅二方面軍的長征。紅二、紅六軍團領導同志先是決定爭取在貴州的石阡、鎮遠、黃平地區創建根據地,部隊經過與敵激烈戰斗,于1936年1月8日進入貴州省玉屏縣,在此殲滅了阻擋前進的敵軍蔣在珍部一個營。9日占領江口縣,12日進占石阡,奉命擔任阻敵以掩護大部隊先行長征的紅18師此時也從湘西沖出重圍,趕到江口與主力會合。至此,紅二、紅六軍團基本完成了向石、鎮、黃轉移的計劃。蔣介石令高級將領顧祝同坐鎮貴陽指揮,各路敵軍步步逼近,形勢極不利于紅軍在黔東建立根據地。19日,紅二、紅六軍團領導同志在石阡召開會議,決定到黔西、大定、畢節地區建立新的根據地。20日,紅二、紅六軍團向西轉移,途中接軍委指示,要求紅二、紅六軍團“應以佯攻貴陽之勢,速轉黔大畢地區,依靠群眾地形均可作根據地”。紅二、紅六軍團根據中央軍委指示,分兩路進軍,加快步伐,邊打邊走。23日,紅二軍團第5師到達猴場,向西奪取龍里洗馬河,快速向貴陽郊外的烏當區挺進。六軍團在龍溪以南,阻擊敵追兵,激戰至黃昏,24日,六軍團在軍團長肖克、政委王震率領下,攻占甕安縣城,26日又攻克平越(今福泉)縣城,活捉國民黨專員兼縣長聶。隨后日夜兼程,進入龍里縣,29日凌晨,紅六軍團又分成兩支隊伍,一支走縣境貓洞一線前往烏當的百宜,一支渡過順巖河經開陽縣龍崗鎮一線進入烏當百宜。
29日晨,紅六軍團先頭部隊16師,在師長周球保(周仁杰)率領下,從龍里的長寨,快速趕到清水江上游河段的順巖河渡口岸邊,這里河面雖不寬,表面水似平靜,卻流急灘險。紅軍立即從前衛團中組織了20多名戰士,帶著武器和竹竿,跳進冰冷刺骨的河中,探測水情,為架橋做準備,并作試探性的泅渡。時值隆冬季節,水性好、身體強壯的戰士游到對岸,水性較差的戰士,卻被急流卷走。周師長和晏福生政委親自到前衛團,設立渡河指揮部,與團長張輝等商量對策。決定大家打開幾捆布匹,結成幾十丈長的布帶子,把結起來的布擰成布繩,以減少水阻力,幾經回合總算把布繩拉到了對岸,固定起來;晏政委親自帶隊從山坡上砍來一些樹木,截成許多段,用繩子和藤條把它們緊緊扎制成一個個三角架,準備放進河里,然后再鋪上木板,用木板把它們連成一個整體。然而實際情況是三角架一放入河中,水流太急,七八個戰士都控制不住一個三角架,稍不注意,立即就被水沖走,或被沖撞在巨石上散架。這時,六軍團的其他部隊陸續到達,人員、馬匹和輜重都匯集在狹窄的河谷地帶,人喊馬嘶,擁擠不堪。后面到達的部隊又不斷擁入河邊,架橋渡河迫在眉睫。作為六軍團的前衛師,完不成架橋的任務,不僅會耽誤時間,影響全軍的作戰任務,更嚴重的是千軍萬馬困在這河谷中,兩岸是山,如果敵人發現,派出飛機轟炸,或調步兵襲來,我軍背水迎戰,地形極為不利,難以施展,后果不堪設想。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架橋,這是一場與大自然搏斗的特殊戰斗牽動了全體指戰員,紛紛跳入冰冷的河水里,拼盡全力要將三角架在水中立起來。但水流太急,流量太大,與前幾次一樣三角架還是固定不起來。正當全軍萬分焦急之時,軍團政委王震帶來了一位去年俘虜的國民黨四十一師師長張振漢,張曾擔任過國民黨西北軍工兵營的營長,會架橋。王政委稱贊了同志們不畏險阻、頑強搏斗的精神,并要大家遵循科學技術方法,按架橋專家張振漢的方案辦。在張振漢的帶領下,戰士們用大石塊綁扎在三角架的一頭,沉入水中固定好,再用拉過河的布繩把三角架拴牢,又用一根根木頭將一個個三角架綁連在一起,后用木方板鋪上,以形成一個重力整體,順利地完成了架橋任務。架好的浮橋既牢固平穩,人馬皆可通過。全軍指戰員陸續過橋,先過橋的到對岸高山上進行警戒,晏福生政委率領先頭部隊16師的全體指戰員向為搭建浮橋而英勇獻身的年輕戰友默哀致意。軍團的其他部隊也在當天陸續過橋,跨過了順巖河。
當晚紅軍進駐開陽縣平寨、高寨一帶。次日,進入開陽的紅六軍團兵分兩路,一路經杠寨、羊場(龍崗)、水口往烏當的馬場,一路經壩子往烏當百宜。在經過開陽的羊場街時,遭到了敵人團防武裝的阻擊,紅軍以強大的力量,迅猛地打退了敵人。之后,紅軍抓住有利時機,召集老百姓向他們進行了政治宣傳,并收下了要求參軍的窮苦青年。部隊經過幾個鐘頭的修整后即行開拔,不久離開了開陽縣境,30日進入烏當百宜。另一支紅六軍團的部隊也順利地到達百宜。紅六軍團兩支部隊會合后,駐扎在百宜鄉的蠟蚱、獅子山、白臘塘、山王溝等村寨和羊昌鎮的下改馬、紅苕關、小山、大山、羊昌一帶。
與此同時,紅二軍團也分成兩支隊伍分別從龍里的苦竹塘和上谷耳,于30日進入烏當區境,分別經下壩鄉的喇平、紅巖、長坡嶺等地和新堡布依族鄉的白水河、香紙溝、隴腳等村寨,兩支隊伍在新堡布依族鄉的馬頭寨會合。當夜,宿營于新堡布依族鄉的馬頭寨、杜寨、新寨、新堡、隴上等村寨。
紅二、紅六軍團在烏當區完成會合,31日紅二軍團分多路部隊經新場鄉的達古、尖山等一線村寨,出烏當區境,往修文縣方向挺進。六軍團經過新場鄉的青崗坡、保寨等一線村寨,出烏當區境,進入修文縣境內。紅二、紅六軍團在途經烏當區境內時,一路上較為順利。紅軍走到哪里就宣傳到哪里,沿途書寫文告與標語,給烏當區人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還沿途不斷吸收貧苦青年入伍,擴大紅軍隊伍。
紅軍在開陽羊場迅猛打敗地方團防的戰斗結束后,二、六軍團的兩支大部隊迅速在烏當集結,再次形成佯攻貴陽之勢,震驚了守防貴陽的敵軍,迫使貴陽城的國民黨守軍嚴陣以待。坐鎮省城的顧祝同急令東面的各路“追剿”部隊加快進展速度,特別令駐扎在貴陽以西及烏江口岸的重兵23師與99師緊急向貴陽收縮,以保省城“無失”。這正中了紅軍的“佯攻貴陽、調虎離山、西進黔大畢”之計。
紅二軍團在軍團長賀龍率領下從北面繞過貴陽,紅軍向西北急進,經過貴陽近郊白云。此前,國民黨為了扼守關卡要道,堵截紅軍,分別在白云沙文的扁山、柳絲村、磨盤山、阿塘壩、蔡家墳一帶修筑了碉堡工事,并派出了200多人的部隊據守。當紅軍經過時,國民黨軍隊先是開槍襲擊,后又憑險據守,企圖滯緩紅軍的前進步伐,等待后面的“追剿”部隊。但國民黨軍隊擋不住紅軍勇猛快速的凌厲攻勢,紅軍一舉打掉了扁山上的云盤關碉堡。其它碉堡的守敵見勢,忙棄堡而逃。紅軍砍倒敵電話線桿,剪斷電線,截斷白云通往貴陽的通訊設施,繼續前行。進入修文縣境,經三重堰(今三元)、盛官、羅家寨,直往修文縣城挺進。國民黨修文縣長黎純一棄城不守,紅軍順利進占縣城。紅二軍團大部隊則在修文縣城宿營休整兩日,將城內豪紳的糧倉打開,分糧給窮苦群眾,廣泛向群眾作宣傳,號召他們起來反抗國民黨的黑暗統治,鼓勵他們參加紅軍。
1936年1月31日,紅六軍團在軍團長肖克率領下,從烏當的百宜、新場鄉一帶快速進入修文的把七,然后從董家灣、牛角灣、龍王寨等地,快速奔襲黔川公路線上的重鎮扎佐。修文縣扎佐鎮位于息烽通往貴陽間的交通要道,是省城貴陽的北面屏障,在軍事上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這年初,國民黨調遣保安軍兩個營駐守扎佐。敵軍在扎佐鎮城邊及周圍的北門、西門橋、懶龍背、黃土坡、小官山、小場口、牛角灣、大坡上、牌坊邊、買酒坡、銀雞坡、中營、挖煤沖、放牛坡、蟠龍樹、沙鍋廠的17個地點上,修建與加固了碉堡工事,形成環繞扎佐鎮長達10多里的 “碉堡防線”,并分兵把守。街上的萬壽宮、回龍寺、四川會館等處都駐扎了敵軍,敵指揮部設在鎮上黑神廟內(今扎佐中學)。
懶龍背碉堡位于董家灣后面山上,控制著紅軍的必經之路。紅六軍團17師參謀長劉轉連指揮部隊,首先包圍了這個碉堡。黎明時分戰斗打響,部隊以機關槍掩護,戰士們由四面迂回包抄,接近碉堡,用手榴彈進攻,以快速解決戰斗,沒有炸死的敵士兵紛紛繳械投降。與懶龍背碉堡對峙的黃土坡碉堡的守敵見對面碉堡被強大的紅軍部隊一舉攻克,便急棄堡逃向扎佐。紅軍乘勝追擊,扎佐北門碉堡里的敵軍見前面防線碉堡已失,也棄堡開溜,紅軍順利進入鎮街口。鎮上守敵直到紅軍到達時還在酣睡,朦朧之中便作了俘虜。一些頑敵借碉堡頑抗,被紅軍一舉殲滅。扎佐一仗,敵人傷亡嚴重,敵少校副營長王堅一當場斃命,敵保安團營長韓迪頭部受傷,帶著一些殘兵敗卒仗著路熟,急逃進山林。
鎮外的紅軍接連攻克了敵人多處碉堡。但在小官山和小場口兩處碉堡前,紅軍的攻勢受阻,敵人利用工事堅固、居高臨下的有利地形優勢,互為琦角相互配合,將紅軍火力壓住。戰斗持續到中午,紅軍改變了戰術,為了減少傷亡,只圍不攻,并繼續對敵人射擊,以引誘敵人還擊,消耗其彈藥。與此同時,展開了政治攻心的辦法,組織了本地群眾及被俘敵兵20多人,運動到碉堡一側的田壩下,齊聲喊話:“保安團的士兵、弟兄們:你們不要打了,扎佐鎮已全被紅軍占領了,你們不要為當官的賣命了,紅軍是好人的軍隊。只要放下武器,紅軍一律優待,可以跟紅軍走,也可以給你們路費回家……”經過反復喊話,碉堡里的敵人也看到天色漸晚目標更難堅守,且內無糧食,彈藥也越來越少,又外無救兵,只好放棄抵抗,把槍扔出碉堡,舉手投降。敵人設在小官山和小場口兩處堅固碉堡的敵人終于解決了。紅軍讓投降的保安團士兵吃飯,還發給要回家的每人3塊大洋。扎佐一仗,紅軍擊斃敵人軍官5人,士兵數十人,俘敵300多人,繳槍300余支,炸毀敵10多處碉堡,摧毀了敵軍保衛扎佐的環形防御工事。
紅軍攻破離貴陽只有30多公里且戒備森嚴的扎佐防線,形成圍攻貴陽之勢的同時,于2月1日,從紅二軍團各師抽調了120多人組成以王紹南為隊長一支精干的偵察隊,全隊以農民裝打扮,每人一支手槍和一把手電筒,連夜趕往貴陽清鎮縣,以最快的速度出其不備控制鴨池河渡口,為大部隊過河進入黔西縣做準備。偵察隊出發后,賀龍又下令6師16團、18團和4師10團作為軍團前衛隊跟進。偵察隊很快來到修文縣與清鎮縣相隔的一條叫貓跳河的岸邊,貓跳河上只有一個特殊的“橋”:即一根系于兩岸巖石中橫跨河流上空的空中“索橋”,索橋是用綿竹絲和稻草心扭編成的竹草索,索上掛一木制牛枷擔,人仰坐于枷擔下的套繩上,用手攀索滑溜到對岸,每次只能過1人。雖然索橋懸空驚險,但偵察員們還是膽大心細順利地從這根竹索橋上“越”過貓跳河,進入清鎮縣境。隨即這支身穿“便服”的偵察隊在貴州籍新戰士的引領下,迅速經過長沖、許保寨、壇罐窯、汪家寨、衛城,于當日深夜到達通向鴨池河渡口的門戶新店。
隨后跟進的前衛隊紅6師16、18團和4師10團,來到貓跳河邊,為了爭取時間,動員岸邊村民,組成有數百人參加的軍民聯合架橋隊伍,在離索橋150米的上游,架起了一座便橋。部隊順利過橋后,前衛隊進入清鎮縣境,直驅鎮西衛城。此后,前衛隊一部4師10團立即前往孫家坳、鳳凰山一帶,負責警戒貴陽方向來敵。6師16團、18團在鎮西衛城向鴨池河邊挺進,配合紅軍搶渡鴨池河。當日紅軍夜宿王莊、新店一帶。2月2日拂曉,部隊出發,到達離鴨池河渡口5公里的長壩子時,為確保與偵察部隊奪取并控制沿河各渡口的成功,又兵分三路,向鴨池河渡口的上游、中游和下游方向挺進。
紅軍偵察隊到達新店后從老鄉那里得知,新店駐守著一支國民黨的保警隊,在公路兩側山上筑有碉堡,扼守前往各渡河口的要道。于是,偵察隊乘夜行動,以“區公所派來送信”為由,蒙過哨兵,“摸了”崗哨,迫使敵哨兵帶路,沖進了敵保警隊,當場俘虜正在酣睡的10多個保警兵,繳獲了敵人機槍。偵察隊從敵俘虜口中進一步了解了渡口情況后,全隊分成兩支分隊,展開行動。一路走小路插入韓家壩,過鐵索屯,直取隴上渡口。隴上渡口離鴨池河渡口10公里,敵軍已將所有渡船扣在西岸。偵察分隊派出水性好的隊員在當地船工吳維剛的指引下浮水過河,撐來一只小船,在不易被敵人發現的河段,偵察員們分批下船,神不知鬼不覺連夜渡河到西岸。迂回對岸守敵側后,快速解決了對岸敵人。
另一支偵察分隊沿公路直往鴨池河渡口,也于2日凌晨到達并控制了鴨池河東岸渡口。但西岸邊有敵軍20多人把守并控制渡船,還把沿河岸邊船工的大小船只全扣在西岸。西岸所在地是黔西縣的濫泥溝(今大關鄉),駐守著敵軍300多人,把守大關、小關要隘。敵團防軍為防“萬一”,還在渡口邊裝置煤油,做好放火燒船的準備。天剛亮,偵察分隊在鴨池河渡口老街后的一片樹林里隱蔽下來,令一俘虜到河邊向對岸的敵軍喊話:說有長官叫送緊急情報,快劃一條船過來。不一會,對岸一人劃著小船來到東岸,快靠岸時,突然,岸上竄出一個戴瓜皮帽的家伙,縱身跳上小船,用腳一蹬,小船又離岸,船上人大喊:“紅軍來了!……”驚動了對岸的守敵,敵人立即跳出堡壘,兩岸舉槍開火,敵人從未見過這么勇猛的軍人,嚇得邊打邊隱蔽邊逃跑。敵人來不及燒船,躲在暗中的船工們紛紛跳下水劃著自己船快速地離開西岸。這時,駐守在濫泥溝一帶山上的團防軍聽到槍聲喊聲,急向河岸邊增援,并向劃船工開槍射擊。恰好此時,隨偵察隊出發不久迅速跟進的紅二軍團前衛隊6師一部也趕到了鴨池河渡口東岸。當6師一部趕到鴨池河東岸邊時,正值偵察分隊與對岸敵人交火,便立即架起機槍、小炮向對岸邊及大、小關敵防部位猛打,以壓制敵軍火力,掩護船工將小船劃向東岸。這時,另一支從隴上渡口過河的紅軍偵察分隊已迂回到大、小關守敵背后,向敵發起攻擊。東岸偵察部隊在6師強大火力的掩護下登船強渡過河。同時,6師分別挺進鴨池河渡口上下游。敵軍前后遭到紅軍夾擊,紅軍部隊又援援不斷增進,敵見大勢已去,忙丟棄河防與關口要隘,往濫泥溝方向逃竄。紅軍偵察隊和6師奪取了鴨池河渡口戰斗的勝利,控制了河沿岸渡口,為大部隊渡河西進創造了條件。
紅5師、6師17團在鴨池河邊,發動百姓集中沿河岸邊能找到所有船只,將船與船連接起來排列在東西河面上,用敵人安裝電話用的鐵絲扭成兩股粗大的鐵索,固定在兩岸邊的石孔中,將船緊系于兩邊的鐵索上。群眾自愿捐出門板、床板等木料鋪在船上,再將鋪在船部中間的木板釘牢。不到3小時,一道長近百米,寬2米的浮橋架設成功。大部隊開始順利過橋,渡過鴨池河。繼續向黔西縣城挺進。
紅軍進入清鎮麥西鄉觀游時,發動群眾打開了地主的糧倉,救濟老百姓,深得老百姓的擁戴。2日中午,賀龍率部進駐鎮西衛城,時值正月初十新年耍龍燈,紅軍入城時,老百姓燃放鞭炮,夾道歡迎,被當地百姓認為是吉祥之兆,譽為“舉彩龍,迎真龍,慶賀龍”,傳為佳話。二軍團宣傳隊在鎮西衛城黑神廟前召開千人群眾大會,會上,紅軍痛斥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祖國屠殺我同胞的滔天罪行,并揭露蔣介石國民黨不打日寇打內戰的罪惡行徑,宣傳了紅軍北上抗日的政治主張,對廣大群眾進行愛國及革命宣傳教育。紅軍還召開宣判會,處決了從修文抓來的一貫欺壓窮苦民眾的土豪劣紳張楝臣等3人和鎮西衛城惡霸孫玉和,老百姓拍手稱快,深得人心。散會后,紅軍把殺好的五十多頭豬肉分給當地老百姓,與當地老百姓一起過年。當日下午,肖克亦率領六軍團到達衛城。
部隊作了短暫休整,于次日啟程前往鴨池河各渡口,當晚,紅二、紅六軍團主力部隊全部渡過鴨池河。擔任警戒貴陽方向來敵的4師10團也趕到鴨池河渡口,六軍團留下18師53團2營殿后。為防止敵軍追趕,2營指戰員發動船工們一道拆橋,清還了群眾的木料等物資,付給參加搭橋的民船工的報酬,與老百姓依依話別后離開貴陽清鎮。紅軍2營營長賴春風率領最后留下的一批戰士劃船離開東岸的清鎮縣境,朝黔西方向追趕紅軍大部隊。
就在紅二、紅六軍團大部隊過鴨池河期間,先頭部隊已攻占黔西縣城,6日攻占大定縣,7日在大定成立 “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川滇黔省革命委員會” 9日進占畢節。基本完成了到黔大畢開辟革命根據地的戰略任務,并向周圍闊展。但很快就遭到強大敵軍的圍攻,被迫轉戰于烏蒙山區,后占盤縣一帶,3月底西進云南,隨后渡過金沙江,翻越大雪山,7月與紅四方面軍會師于四川甘孜,接中央命令紅二、六軍團合編為紅二方面軍。二、四方面軍共同北上,于1936年10月到達陜甘寧,與紅一方面軍勝利會師,完成了舉世矚目的長征。為即將到來的建立全民族抗日統一戰線,進行偉大的抗日戰爭積蓄了力量,作了準備。
中央紅軍和紅二、紅六軍團長征兩次經過貴陽地區,足跡遍及貴陽開陽縣、息烽縣、修文縣、白云區、南明區、烏當區、花溪區、清鎮市的54個鄉鎮,都以佯攻貴陽、聲東擊西的戰術,成功地迷惑與“調動”了敵軍,擺脫了強敵的圍追堵截,實現了西進的戰略轉移。佯攻貴陽的偉大戰例,使紅軍跳出敵人的包圍圈,掌握了戰略上的主動,開始走向勝利。紅軍在貴陽地區沿途打土豪、開倉放糧、救濟貧苦群眾,嚴格執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斷向廣大人民宣傳救國救民的真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軍隊是工農的子弟兵,是北上抗日的軍隊,是為窮苦人民打天下的軍隊。因此,獲得了人民群眾的擁護與支持,各地不斷有窮苦的青年參加紅軍,增加了紅軍的兵源,擴大了紅軍的隊伍。當地老百姓為紅軍帶路、劃船、搭橋和提供信息,為紅軍熟悉當地復雜地形,有利于紅軍快速行軍作戰與隱蔽,或夜間行動等,成為紅軍戰勝強大敵人圍追堵截的有利因素。紅軍在貴陽區域內發生戰斗20多次,總形成近千公里,數百名紅軍指戰員犧牲在這片土地上,留下了許多英雄故事。
紅軍在長征途中,向貴陽人民傳播革命的真理,留下的標語、漫畫和傳單,散布在貴陽附近的鄉鎮村寨,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紅軍到來之前,貴陽附近偏遠山區的群眾深受封建軍閥統治和地主階級的殘酷壓迫和剝削,具備了潛在的階級反抗意識。可是由于覺悟程度和斗爭水平的局限,他們還不可能尋求到一條獲得自由解放的正確道路。紅軍通過自己的行動和革命宣傳向他們表明:窮苦人民只有組織和武裝起來,走紅軍的道路,才能夠推翻反動統治,擺脫階級壓迫,建立起工農自己的政權。貧苦群眾從躲避紅軍轉為歡迎紅軍,繼而主動為紅軍帶路,提供打土豪的線索,掩護和搶救紅軍掉隊的傷員,積極支持和擁護紅軍的行動,是紅軍革命宣傳的結果。
紅軍在貴陽地區的革命宣傳,促進了群眾抗日救亡運動的發展。“九一八”事變以后,貴陽各界紛紛行動起來,上街游行、講演、宣傳抗日救國、抵制日貨,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由于封建軍閥的壓制和破壞,抗日救亡的宣傳未能擴大到貴陽城市附近的廣大農村地區。紅軍則以自己北上抗日的行動和主張為號召,動員農村廣大群眾積極行動起來,挽救迫在眉睫的民族危亡。紅軍在貴陽地區的抗日救亡宣傳,將國民黨反動派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步步退讓,對北上抗日紅軍卻節節進攻的罪行暴露于眾目睽睽之下,激發了廣大群眾及白軍士兵的愛國熱忱,推動他們加入到爭取中華民族獨立自由的斗爭中來。這就使后來貴陽地區的抗日救亡運動具有廣泛的群眾性,對抗日救亡運動的發展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紅軍在貴陽地區的宣傳活動是富有成效的。紅軍宣傳的革命道理和抗日救國的主張,在群眾和白軍士兵中間產生了廣泛的影響。當地群眾崇敬紅軍,冒著生命危險保護紅軍標語漫畫和傳單的事跡,在今天已成為感人的故事。國民黨反動派對紅軍的宣傳品則驚恐畏懼,千方百計地加以禁止和破壞。恰好說明紅軍宣傳活動的威力。成為“長征是宣傳隊”,這一著名論斷的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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