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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的眼中,深海巨型烏賊是終極隱居者,人們推測它們一生中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深海的黑暗中度過的。它們只是在死后或垂死之時才浮出水面,或者被海潮沖到岸邊才被人發現。但等人們發現它們的尸體時,這些尸體要么因腐敗而殘缺不全,要么已被海洋中的食肉動物啃得支離破碎。因此,毫不奇怪,自這種動物正式被科學家門確認到現在,130年過去了,人們對它的了解依然還是少得可憐。一位世界著名的巨型烏賊研究者甚至風趣地說,我們對恐龍的了解要比對巨型烏賊的了解多得多。

 

深海巨型烏賊

 

19世紀的發現

1873年10月26日,丹尼爾.斯夸爾斯、西奧菲勒斯 皮克,以及皮克12歲的兒子湯米一起來到紐芬蘭的康塞普辛海灣釣魚。當他們到達一個叫“葡萄牙”的小海灣時,皮克發現一個大家伙正漂浮在離岸邊不遠的水面。他們想看個究竟,于是劃船過去。開始,皮克以為那是一艘沉船的殘骸,試圖把它拉上船。不料,這團大家伙突然活動起來,并甩出一條長長的觸須纏住了長達6米的小船,還用它那大得嚇人的大啄猛啄船體,另一短肢則牢牢地靠住小船。接著,這頭怪物拖著小船往海底下沉。此時,湯米表現出了非凡的鎮定,他立即從船舵的位子上跳起來,抓起一把斧子砍斷了怪物的長須和短肢,最終才得以脫身。

被砍下的那條長觸須被帶給了當地一位業余博物學家摩西.哈維牧師。經過仔細辨認后,哈維認為這條長5米、周長達1米的觸須來自烏賊家族某一未知成員。哈維在向外界介紹這條觸須時這樣寫道:“我現在是動物世界罕見動物樣本的擁有者。這個樣本是神秘章魚(舊時對巨型烏賊的稱呼)的一條真正的觸須。關于它們的存在,博物學家已經爭論了幾個世紀。現在,我知道在我的手里握有打開這個神秘世界的鑰匙,因為這把鑰匙,自然史將翻開新的一章。”第二年,哈維牧師花巨資從一個漁民那里買下了一條完整的巨型烏賊,并在他的起居室向公眾展示了這頭怪物。

在工業迅速擴展的19世紀,人們對神秘動物的興趣非常濃厚,對巨型烏賊也不例外,科學家們不斷有新的發現和研究成果拿出來與大家分享。杰皮特斯?斯丁斯特拉普是丹麥的一位著名的博物學家,他從 1849年起就開始研究巨型烏賊。為了給巨型烏賊在自然界中找到一個位置,他為它取了一個名字,稱它為“首席烏賊”。但杰皮特斯并沒有把這個命名公開發表,所以,這個名字直到杰皮特斯死后41年才正式為科學界所使用。這要歸功于另一位生物學家安德森教授,他在分析了哈維牧師的兩個樣本后,讓科學界最終承認了巨型烏賊這一新物種。因此,“首席烏賊”這個名字流傳到今天。

未解之迷

最初,科學界并不太清楚巨型烏賊是否屬于軟體動物門。如果是這樣,那么鼻涕蟲、蝸牛、貝殼就要算作是巨型烏賊的近親了。只是與這三門親戚不同的是,烏賊是海生動物,有一個由三顆心臟組成的循環系統和一個進化得很好的大腦,所以它被歸人軟體動物門下的頭足綱,在這一綱里還有墨魚、章魚、鸚鵡海螺等。

在烏賊(槍烏錢鲗、柔魚、魷魚)種群里,有650個不同的物種,巨型烏賊只是其中的一個種。它們具有共同的一些生物特征:

身體被長長的、圓形的袋狀覆蓋物包裹,在尾部有兩個對稱的鰭;

與身體相比,頭部顯得很短,但有兩只出奇大的眼睛;

有8只布滿吸盤的胳膊;

有一個堅硬得像鸚鵡的喙一樣的嘴;

有兩條長長的進食用的觸須,觸須的頂端像一個大頭木棒布滿了吸盤;

有一根噴墨管從袋狀包裹物上伸出。

對巨型烏賊的研究是一個非常惱人的問題。目前,全世界只有250多個樣本可供研究。更令人沮喪的是,這些樣本不是殘缺不全就是嚴重損壞。巨型烏賊嬌嫩的身體組織極易腐敗,而且用來保存它們的化學物質還會使這些組織的有機結構永久改變。正因為如此,每當一個樣本送到科學家的手中時,他們只有幾天的研究時間。在一般情況下,科學家先是對這些樣本進行物理測量,然后把結果歸納起來再與相似物種的已知特征進行比較,從中找到新的知識。奇怪的是,在這些樣本中幾乎沒有雄性和幼年巨型烏賊,這仍然是個謎。

對于巨型烏賊的認識,科學家正一點一點地將人們的發現拼湊起來,以期在將來給我們一個完整的解釋。從北大西洋的紐芬蘭到蘇格蘭,甚至在挪威浮冰四布的海面上,居住在這些地區的人都一直在說他們曾經看到過海中怪物。而在南大西洋,如南非的好望角,人們也稱看到過巨型烏賊的尸體。在浩瀚無際的南太平洋中的新西蘭島,看到巨型烏賊的尸體倒是經常的事。在過去幾年里,當地的漁民在周圍的海域就網住了23 只巨型烏賊。

但為什么人們還是沒有找到它們的棲息地呢?科學家推測,這是因為它們可能居住在離海面 200-1000米深的地方,這個深度人們很難到達。之所以作出這樣的推測,一是因為有漁船進行深海拖網時偶爾捕獲到了巨型烏賊,二是人們在抹香鯨的肚子里曾經找到了巨型烏賊的硬質喙——抹香鯨一般在海面下10-1000米的深度捕捉食物,偶爾它們才到海底捕捉食物。

解剖巨型烏賊的尸體,也提供了一些證據。由此可以推知它們一定很好地適應了深海環境--體內沒有任何充氣組織結構,不用擔心潛泳到某一深度時會被壓扁,所以可以推測它們一定可以潛得很深很深。我們人類的肺泡和魚的鰾,這些充氣組織會隨著壓力的變化而膨脹或收縮,所以人在水里不能潛得太深。

一般,一只巨型烏賊在海面上被人發現時,它很可能正在死去。這是因為對巨型烏賊來說,它體內的血藍蛋白(運輸氧氣的化合物)在溫暖的海水里會變得效率低下,當它一點一點地浮上海面時,水溫也一點一點地升高,肌肉也慢慢地變得松弛無力。可想而知,它的命運也就一點一點地被注定了。此外,巨型烏賊的一對直徑達25 厘米的大眼睛在黑暗的深海里得到進化,不可能適應海面上的強光,因此,當它浮出海面時會因為大量光線而致盲,變得脆弱不堪。這就是為什么人們不能捕捉到或看到活生生的巨型烏賊的原因。

巨型烏賊的生物學

迄今為止,人們對巨型烏賊的了解主要還是限于解剖學上的認識,歸納起來,有以下內容:

能長多大:根據《吉尼斯世界紀錄大全》記載,1888年人們在紐芬蘭看到的巨型烏賊是有記載以來最大的烏賊,它長18.3米(包括觸須),重1噸。科學家發現巨型烏賊喙的大小與其身體大小有一定的關系,由此推測一般成年巨型烏賊可長到6-12米,重50-300公斤。

值得注意的是,巨型烏賊不是由普通烏賊長大的,而是烏賊家族中的一個特有種。一般地說,它們的體積是由食物的多少和食物的營養價值所決定的。由此可知,它們吃得多,但新陳代謝要慢得多。因此,支持每公斤體重所需要的焦耳能量就要少得多。

生命周期:大多數頭足類動物的生命周期都很短,通常在2-3年的時間里就長大成熟,不久便死去。對烏賊來說,人們可以根據它們腦部的一組骨頭來估計它們的年齡。這組被稱為“平衡器”、的骨頭里有一種組織叫“含鈣體”。通常平衡器出現在無脊椎動物的頭部,而含鈣體就存在于平衡器內的囊泡里。像樹木的年輪一樣,含鈣體能形成日輪,即每天一層。切片后,在高倍顯微鏡下就能看到這些日輪。數一數這些日輪,科學家就能知道它的年齡。結果發現,目前已知的巨型鳥賊的最長生命周期約為5年。試想,一個僅100毫克的受精卵在短短的幾年之內要長成十幾米長、重約1 噸的怪物,它們應該吃多少東西呢?

食物:直到最近,關于巨型烏賊的食物人們還知之甚少。在被捉住的巨型烏賊的胃里人們沒有找到成形的食物,這大概是因為這些烏賊被困在溫暖的洋流里根本無法覓食。那些被拖網捕撈到的烏賊胃里雖然有一些食物,但早已被喙和齒舌浸磨成糊狀,讓人無法辨認。1977年,幾位科學家對三只巨型烏賊胃內物進行了仔細的分析,在這些糊狀物里,他們發現了生活在海底的雙殼類動物、甲殼類動物,以及中層水域的竹莢魚等,甚至還發現了章魚和小烏賊的殘跡。

捕食:一些專家推測,巨型烏賊利用身體的自然浮力垂著頭漂在水底,等待毫無察覺的魚群從頭部下面經過時,用長長的觸須把魚一個個揀起來送進嘴里。但這樣的進食方式有一個無法解釋的問題--捕獲的東西無法滿足巨型鳥賊基本的營養要求,它們怎么生存下來呢?另一種理論認為,它們是積極的捕食者,常常埋伏起來伺機出擊。這就意味著它們必須把鬼鬼祟祟和迅速出擊結合得天衣無縫,才能捕捉到大量的食物。從解剖學的角度,巨型烏賊那大大的眼睛、無數齒狀的吸盤、強勁的吞咽力和結實的內囊都說明只有這種方式才是合理的。

生殖:所有頭足類動物的雄性都把它們的精子貯藏在管狀的精囊里,巨型鳥賊的精囊只有0.5厘米寬、20厘米長。1996年幾只身體完好無損的雌性巨型烏賊被抓住時,科學家發現其中一只的肢體里被植人了許多精囊,這些精囊在皮膚的開口下呈放射狀排列。這是怎么一回事呢?科學家設想,有可能雄性烏賊把自己的生殖器當作一只“射釘槍”,在交配時以極大的動力把精囊打入雌性體內。如果真是這樣,這種奇特交配方式向我們表明,巨型烏賊過著孤獨的生活,只是偶爾在暗無天日的深海里相遇時才交配。而雌性烏賊一旦受精,就把精囊儲存在皮膚下。直到卵子完全成熟,卵子再與精子結合。科學家還設想,雄性烏賊或許用喙啄開雌性烏賊的皮膚來釋放精子,或者雄性因體內激素的變化使得精囊周圍的組織軟化而易于讓精子遷移到雌性的卵巢中去。

雌性烏賊比起雄性同胞體積要大得多,一般來說,身體體積越大,卵巢的體積也越大,產生卵于的數量相應也越多。科學家設想,雌性烏賊一次要產出幾百萬粒卵,消耗巨大的能量,這意味著它們可能一生生育一次,且一旦產卵后就會死去。在其他深海烏賊的物種中,確實有幾個種的母體一旦產卵后身體就會崩潰,肌肉變得柔軟松弛,觸須逐漸脫落,直至最后死亡。

今天,科學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加著我們關于太陽系的知識,相比之下,人類對深海海底的了解幾乎等于零。深海海底有我們這個星球上最龐大的生態系統,但我們還沒有辦法去那里進行廣泛的探險。雖然,在1960年人類就有了潛到海下10千米的深潛器,但人們探索深海海域的面積還不到它整個面積的十分之一。很可能,人類下一次最大的探險就是去巨型烏賊的棲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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