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四年春,懸鏡司奉上諭,探察大梁國中府衙、上庠、寺廟、醫館、酒樓等處,看是否仍有大吃大喝、奢靡享樂事。梁王批示:“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奢靡之風危害甚,當務之急管住嘴!”
正所謂“梁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梁王信奉佛教,是故國中寺廟云集,香火繚繞,八州七十二郡中,計有各式廟宇四百八十座,或處于鬧市,或隱于山林,其中普濟寺、法華寺和龍興寺規模最為宏大、香火最為旺盛。
懸鏡司第四十八次司務會研究決定,以普濟、法華、龍興三大寺為突破口,由副懸鏡使夏秋帶隊,選取精兵強將,深入廟中,明察暗訪,看奢靡享樂吃喝之風是否依然故我,堅決打擊穿上“隱身衣”、躲進“青紗帳”、玩起“障眼法”、打起“游擊戰”這“衣障法戰”四大害,行動代號“瑯琊”。
初春的風,還帶著些許涼意。“瑯琊行動組”在夏秋帶領下,悄悄潛入普濟寺,眉清目秀者著僧袍混入僧侶隊伍,身輕如燕者則于月黑風高夜潛伏于大雄寶殿橫梁之上。
是日早課,普濟寺住持悟法大師率領一眾僧人步入大雄寶殿,禮佛、念經、繞佛、歸位,眾僧坐定。晨曦微露,一縷陽光照進大殿,殿中如來大佛寶相莊嚴。這時,一位僧人口渴,端杯飲了一口水,聲音極輕,四近無人察覺。
但是這一舉動躲不過大殿上潛伏懸鏡衛玉琢的眼睛,因為這位僧人是個歪嘴,喝水之時不免灑了一些出來,滴在蒲團上,洇了一小片。
“嘚兒!”玉琢一聲輕呼,散落在大殿四角的四名懸鏡衛迅速現身,瞬間就圍在了歪嘴和尚的身旁。
“寶殿之上,早課之時,緣何飲水?”懸鏡衛玉清喝問。
“小僧念經多時,口渴難耐,是故飲水。”僧人并不怵。
“飲水已是不妥,緣何灑下這許多,洇濕蒲團?”話音剛出,懸鏡衛玉麟也覺不妥,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
“小僧一心向佛,雖容貌粗鄙,但誦經時未曾念錯一字。”僧人不卑不亢。
“大雄寶殿是你的工作場所否?”玉清問。
“是也。”僧人答。
“你曾喝水否?”玉清又問。
“是也。”僧人答。
“那就是在工作場所吃喝!”玉清不容置疑。
“施主如此說來,小僧競無言以對。”僧人雙手合十。
“帶走!”玉琢一聲令下,四名懸鏡衛拉著歪嘴僧人走向殿外,登上馬車,往京城懸鏡司衙門而去。
歪嘴和尚大殿喝水被懸鏡司帶走一事,迅速傳遍大梁國田野巷陌,同情者有之,嗤笑者有之,坐觀者有之,但更多的還是疑惑和不解,喝口水也犯法了?
懸鏡司通宵達旦,夙夜在公,除了和歪嘴僧人談話外,還請來了普濟寺方丈、住持及中層干部、目擊證人等多名僧人協助調查,文膽玉清操刀揮就審查報告,經夏秋、夏河審改后,火速呈到梁王的案頭。
對于這起朝野上下關注的案件,梁王自然不敢怠慢,報告閱畢,梁王已是怒不可遏,命左右速宣大理寺少卿、懸鏡使夏河覲見。
“夏河啊,歪嘴和尚把好經給念歪了啊!”梁王道。
“稟我王,歪嘴和尚著實不該,于大雄寶殿之上飲水,屬于工作時間吃喝,當嚴懲不貸,以儆效尤!”夏河道。
“歪嘴和尚是你!”梁王怒道。
夏河摸摸自己的嘴,又摸摸官袍,不明覺厲。
“我已接到密報,上庠祭酒公孫有忌前幾日在京城春秧樓與戶部官員飲茅臺酒,你可知否?”梁王厲聲問道。
“臣,臣不知……”夏河惶恐不已。
“禮部員外郎司馬缸昨日在城外桃源會所食用穿山甲,商賈買單,你可知否?”梁王聲色俱厲。
“臣,臣依然不知……”夏河大汗淋漓。
“下去吧!”梁王這輕輕一聲宛若驚雷。
走出王宮大門的時候,夏河心力交瘁、肝膽俱裂,競摔了一跤,幸得旁邊人扶住。
夏河一看,是副懸鏡使夏秋。夏秋笑瞇瞇地問:“長官,何如啊?”
夏河怒道:“火速放人!”言畢,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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